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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她没哭。纵使吓得厉害眼睛红红,却一滴眼泪也没掉。
“什么人?”李潜望着嵌入墙壁的佩刀,大怒。
府中侍卫鱼贯而入。小厮凑到李潜耳畔,说出江厌辞的身份。
李潜愤怒地扯了扯衣领站起身,盯着江厌辞,心里已经在想是顾着颜面今日暂且先小小教训了他,还是明日要他狗命。
江厌辞却没有看他一眼,迈进门槛,朝月皊走过去。他俯身,去拿月皊手里攥着的碎片,月皊却瞬间身子紧绷向后退,涣散的眸中只剩惊恐,好似不认识他了。
“月皊。是我。”他说。
月皊眼睫颤了颤,眸子逐渐聚了神望向江厌辞。江厌辞的眉目慢慢浮现在眼前,她眨了下眼,忽然就落下泪来。
手中攥着的碎片,也由着江厌辞拿开。
第二十一章
江厌辞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月皊的身上。大氅刚搭上月皊的肩,她缩了下肩,下意识想躲,又反应过来,乖乖不再动,任由江厌辞用大氅将她整个人裹起来。
江厌辞探手去抱月皊,他的手掌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上的僵颤。他的眸色又深了一分。他将月皊打横抱起,月皊在他怀里瑟缩着,仍旧在发抖。江厌辞垂目望了她一眼,抱着她转身走出充满酒气的小间。
宴厅明亮,晃得月皊眼睛疼。灼灼的白光,让她藏无可藏,只能悄悄转过脸,将脸埋在江厌辞的胸膛。
“哈。”李潜一手握在腰上,气愤地转了半圈,然后指着江厌辞,质问:“洛北郡王这是什么意思?把我端王府当成随你撒野的地方?”
月皊悄悄攥紧江厌辞的衣襟。她闭上眼睛埋首在他怀里,眼泪洇湿着他的殷红衣衫。她好想求江厌辞不要将她丢下来,可是她紧紧抿着唇没吭声。她怕,她怕有了期望再失望,怕央求之后被拒绝。也怕连累了他。
江厌辞明显感觉到李潜说话时,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。他停下脚步,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不回头,背对着李潜,开口:“这话倒是要问问端王爷。掳走我的女人意图不轨,其罪当何?”
李潜冷笑,傲慢道:“这就是洛北郡王的不对了。既然将人卖了向本王献好,今日这又是哪一出?”
他神情不悦地看向陈六郎。
陈六郎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。原本这事儿,他不敢拿着月皊的身契上江府要人,想着先向五殿下献好,木已成舟后江厌辞只能吃个哑巴亏。
可他没想到江厌辞会赶过来!
事到如今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赔笑道:“人的确是江府卖的。”
陈六郎赶忙去拿放在桌上的锦盒,一边打开,一边说:“身契在此,确实是江府卖——”
陈六郎的话戛然而止。片刻之后,他换成另一种尖细的嗓子尖叫般:“身契呢!”
李潜愣了一下,转头望过来。在他眼里,玩个女人不是什么大事,即使是身家清白的女人。他以前又不是没玩弄过,哪个敢告皇家子?可若对面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,真要追究起来,就算不至于降罪,只在圣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,已足够严重。
这份身契在不在,变得格外重要。在,那是他幸自己的小妾。不在,就是强抢民女当众意图不轨。今日之众都成了人证。纵使旁人可以买通作伪证,李渡那张嘴可不好堵……
陈六郎懵了。他睁大了眼睛,在空无一物的锦盒里翻了又翻,抖着嘴唇说:“身契一直都放在这里啊!怎么会不见了!啊……身契呢?身契呢?”
江厌辞侧首,望了陈六郎一眼。
陈六郎顿时噤了声,他瞪圆眼睛望着江厌辞,感觉似一条无形的冰蛇爬上他的脊背,缓缓勒住他的脖子,让他在一种彻骨的寒冷中喘不过气来。
江厌辞收回目光,大步往外走。
——他得先把怀里的人带出去。再留在这里,不知道她要吓成什么样子。
月皊将脸埋在江厌辞的怀里不住落泪,当走出端王府,她仍旧觉得不真实,不确定自己真的躲过了这一劫。
江厌辞将怀里的月皊放在马背上时,月皊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襟。她指骨发白,血迹染脏了他的衣衫,和他衣衫的殷红色泽融在一起。
“在这里等我。”江厌辞握住她的手,将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头一根根轻轻掰开,又握住她的双手放在马鞍上。
江厌辞转身,又进了端王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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